回家之後。

  身下的她小臉酡紅,紅唇微張似是誘惑正喘著粗氣的他再次吻上,男人想也沒想地應允那抹嫣紅的邀約,伏下身的動作有多溫柔,隨之而來的吻就有多粗暴。
  曾經光潔亮麗的黑衫和圍裙,如今染上男人壓抑已久的慾望,從長吻退出的他依依不捨地想再多嚐嚐她唇瓣的滋味,抵在他胸上的小手微弱地抵抗終於起了效果,埃凡茲總算讓神智回到思緒裡頭,喘著粗氣細細端詳自己在獸慾之後的傑作。
  佔有慾和她這身裝扮聯手往他的慾火添薪加柴,身下溫熱的泥濘悄聲說著他剛剛有多瘋狂,腦海裡唯一浮現的字句只有「抱──」

  「噓。」食指輕碰上他半啟的薄唇,迷離碧眸透出明顯的疲憊,海蓮娜仍舊溫柔地攔下男人又要出口的道歉「我不討厭哦。」只是下次真的別再玩火了,海蓮娜,瞧瞧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她告訴自己,邊扭了扭快要散架的身子,只是那不屬於自己、還高了許多的溫度讓好不容易退燒的臉頰又紅了起來。「……再一會。」他哀求,她害羞地用環上脖頸的雙臂回應,濕潤水聲再次縈繞兩人耳際。

  良久,終於走下床、艱難地洗過澡、換上一身浴袍的愛侶,此刻窩進沙發依偎著彼此體溫,春夜還是有那麼點涼,忘了魔杖的兩人只好靠得更緊了些。

  海蓮娜家那堆飛禽走獸們的確花了些時間適應這房子新來的男主人(艾德可能是例外,於是他發現他的工作變多了。),至少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該回池塘的回池塘,該回窩的回窩裡去,該去狩獵的就去眼不見為淨。留下整個二樓給依偎的兩人。

  「羅……」海蓮娜試著叫了聲,男人倏地僵硬了一下。她又輕輕地試著重複了一次,「羅……?他為什麼這樣叫你?」海蓮娜沒有錯過身邊男人一瞬間的異樣,但是她只是扭了扭,有些疲憊地半瞇起眼,在他的懷中尋找最舒服的姿勢。
  她是沒有忘記那是他的中間名,不過一直以來他也沒有特別去糾正要怎麼叫他,她也就隨著一開始的習慣叫了下去。直到今天伊恩的那聲『小羅』竄入兩人之間的時候,她才發現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他以損我為樂。」這答案沒說錯,但也沒說全伊恩這麼做的理由,埃凡茲開始梳起海蓮娜有些雜亂的褐髮,他開始思索海蓮娜接下來可能會問上的問題,而自己又該怎麼回答。
  想不到啊,就這麼坦白簡陋的中間名是替自己取的名諱?心底暗自嘆了口氣,等她問吧,或許她不會問呢,埃凡茲偶爾會這麼樂觀的想著。

  海蓮娜輕輕笑了笑,「這我一點也不懷疑。」轉了個姿勢,趴到了埃凡茲的腿上,任一頭捲髮散在背上讓他梳理。
  男人溫柔的動作舒緩了不少她疲憊的精神,海蓮娜舒服地闔上了眼。

  就當埃凡茲以為海蓮娜就要這樣放過他的時候,她輕柔開口了。
  「『父親留給了我姓氏,母親則給了我名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噓。」她轉了個頭,面向他的小臉掛著柔柔的笑容,食指又抵上了他欲開口解釋什麼的唇,「不想說沒有一定要跟我解釋,我其實只是想知道,你比較喜歡我怎麼叫你而已,羅?還是埃凡茲?」

  望著她溫柔笑容,埃凡茲只是輕輕握上她抵著唇的手,低了頭歛下眼眸,似是祈禱又像沉思,他本以為自己能坦率面對──埃凡茲、羅,稱呼換了而已,不是嗎?他反問自己,心底給的答案卻是全盤否定。
  海蓮娜決定不過問那名諱背後是什麼故事,也願意尊重自己的選擇,手裡又牽緊了些,面對愛人似無止盡的關懷和包容,埃凡茲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回報這些他渴望已久的情感。

  「羅。」

  緩緩睜開已經濕潤的眸,盡力讓自己笑得開朗些,無暇注意滑過頰上的熱流,只是抬手隨便抹去要它別來攪局,早就潰堤的淚腺被這麼一撥變得無可收拾,吸了吸鼻子,撥不盡的淚水讓埃凡茲只得用手遮掩自己垮了的臉。

  海蓮娜微微詫異的眼神沒有被雙手正掩著臉的男人發現,她倒是怎麼想也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問句會引起這麼大到反應。
  男人的確對自己過去說得極少,如果不是之前回家時父母尖銳的逼問,她可能知道得還更少。她的確是好奇的,不過她一點也沒有想要逼問的意思。他想說就說,不想講也不會減少半分對他的愛。但也許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所知道的可能真的還是太少了些。

  從他腿上起身,海蓮娜先是把身上的袍子又拉緊了些,才溫柔地將埃凡茲的頭擁入胸前,讓男人的淚水落在柔軟的浴袍上。

  「噓……沒事了,沒事了,哭一下也沒有關係的哦。我都會在這裡呢。」她一邊輕撫著埃凡茲的髮,一邊輕輕地哄著男人。「沒事呢,不要擔心,我在這裡哦。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聽,不想說也沒關係,我都會在。」要是這幾個月以來的相處還教不會海蓮娜知道身前的愛人有多孤獨又有多怕孤獨,那可就真的愧對雷文克勞的教導了。

  她的溫言軟語輕柔越過故作逞強的壁壘,踏進他心裡尚無人跡的那方秘境,用愛填滿曾是寂寞的每一吋土地,男人淚水滾滾而下不見停歇,貪戀她的體溫又往胸口裡埋去,雙臂下意識地緊緊摟著再也不想放開的她。
  無聲地哭泣變得斷斷續續,情緒漸漸從神智上頭退去,埃凡茲紅了眼眶,唇間細聲喚著愛人。「……海蓮娜。」沒抬起頭,至少現在他還不想離開她的懷抱,明顯的停頓後他才接上早該出現的後半句。

  「我愛妳。」

  他想再多說些什麼,好證明他到底有多愛她多需要她,卻被自己的憂慮絆在嘴邊,如今填滿內心的愛輕輕撫著背脊,柔聲勸著男人開口,把這段日子對海蓮娜的情感向她傾訴。「我需要妳、好害怕失去妳……」

  埃凡茲的沉重情感來得讓她有點措手不及,至少絕對是超出了海蓮娜的預期。她是愛他的,這個毫無疑問。可能一開始的確是沒有這麼深的愛戀,但是這幾個月以來,她就像是誤入蜘蛛網的獵物,越陷越深。
  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料到埃凡茲對她的依戀是如此深沉,這讓她不由得有點想退縮。然而另一半的她又跟自己說著,不是才答應了一生一世,那就該好好守護諾言。
  緊抱著她的男人沒有發現懷中的女人思緒千變萬化地轉了好幾圈,因為海蓮娜只是繼續輕柔地摟著他。

  「那……你別忘了要好好地抓緊我哪……羅。」最後落在埃凡茲耳邊的是她輕快卻一點重量也沒有、看似就要隨風飛散的句子。

  那就這樣吧,如果他真的好好抓住了她,那就無論去哪裡都陪他一起走。

  「我會的。」回答多了幾分力道,埃凡茲摟她摟得更緊了些,抬頭想吻上她嫣紅朱唇,卻落在細嫩脖頸,似嚙又咬地蹂躪,又用上粗舌滿是憐惜地輕撫,他的吻沿著頸項往上,直至吻上一開始的目的地。
  反常地在外頭停留,埃凡茲今天的吻少了慾望,餘下的空缺全被愛戀填滿,既輕又柔,就怕碰壞他想守護一輩子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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