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口氣。

  又臭又長還囉嗦至極的保育會議折磨了埃凡茲整整一週,本來還想著或許能偷個空和她出遊,而這份妄想在第一天的會議裡碎成齏粉──羅馬尼亞長角龍的老問題今年拔得頭籌,保育和發展的陳腔濫調擺在會議桌上讓人提不起勁。
  不過再麻煩的議題到了今天下午,全成一紙記錄,終於能鬆口氣的埃凡茲走過長廊,輕敲了敲快要熟悉地旅館房門。
  「我回來了。」嗓音透著疲憊,關上房門望向不屬於旅館的寬敞空間,尋著她的身影。

  穿著深褐色背心馬甲搭上赤紅色的圓擺洋裝與飾著刺繡的白色圍裙,一身德國傳統服飾的海蓮娜,聽到埃凡茲的問候,整了整裙子才從裡面的房間輕快地走了出來。
  這一個星期她可沒有浪費,天天找了不同地方的活動好好享受著德國文化──以及德國啤酒。正好這些也都不適合他,所以海蓮娜只把最重要的活動留到了最後。
  「會議結束了?」踮腳攬上埃凡茲的頸後,在男人的頰側留下淺淺一吻,卻阻止了男人回吻上唇。「別,我剛剛離開啤酒節呢。」
  輕快地退了開,拉起裙擺轉了一圈。「好看嗎?我下午買的。」

  「當然。」說來神奇,她的吻、她的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壓在肩上的疲憊一舉掃開,望著愛人,埃凡茲不由自主地又靠上前,不顧愛人的勸執意吻上沾了酒氣的唇。
  享受了好一陣柔嫩,終於捨得退開的人被淺淺酒氣薰得微暈,儘管藍眸透著迷離,仍緊緊盯著她不肯放開。「明早回家嗎?」問著,儘管房間裡頭在兩人合作之下弄得還算舒適,但埃凡茲還是喜歡那間和她生活好一段時間的空間。
  「還是親愛的想好要去哪玩了。」伏身蹭著她的頰,低沉嗓音淹過耳際,要是留心,還能聽出他話裡那點自信,熟稔愛人心理的自信。

  「嘿嘿,沒錯喔!」海蓮娜笑得燦爛,稍微退了開又拉著裙擺轉了一圈。然後才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有點皺的傳單。
  「這是我這幾天看到的活動,就在明天──羅騰堡牧羊人舞蹈節。這件裙子也是為了舞蹈節準備的喔!我看那邊好漂亮,我們去玩再回家?」微微歪了頭,雖然說是徵詢著男人的意見,不過她十分肯定埃凡茲會為了她答應的。
  「我們一起去看看?」邊說邊把傳單遞到埃凡茲的面前,後面的碧眸眨呀眨地閃著期盼。

  「好,不過我穿這樣……」說著,視線掃過正穿著的筆挺西裝。「會不會不適合?」那身和他相稱的嚴謹,可搭不上看來歡樂的舞蹈節。
  「要是我記得帶衣服來就好了。」不禁苦笑,本來想著西裝還能在普通一些的場合蒙混過去,不過顯然埃凡茲這次算盤打錯了。
  和她出門,還是多帶些休閒的衣著吧。

  「哪用得著你擔心。」嘻嘻笑著,海蓮娜一轉身回房間就從自己的行裡拉出了一套埃凡茲假日稍微休閒一點的衣服──其實也就休閒一點點,仍然是襯衫搭上長褲的組合。
  「我當然早就幫準備好啦。」早就打好多留個一兩天算盤的她,自然是連出遊的衣服都幫他準備好了。「還幫你買了一件德國風格一點的背心,穿上去就沒問題了。」笑得燦爛又得意。「我連樓下的房間都打點好再多留一晚了呢。」估計明天玩回來的時間不會太早,不如乾脆多在這邊待一晚。「還有你的掃帚也有帶,不過……」她停了一下,臉微微飄了點紅暈。「我想,就帶你的應該就夠了……」

  「親愛的準備得真周到。」不禁讚嘆,他想得到的、沒想到的全被海蓮娜安排得妥妥當當,讓埃凡茲只需要好好享受辛勞一周的美好周末。
  靠上前摟著纖腰,馬甲的襯托下她嬌軀曲線益加冶豔,腰下紅裙似牡丹盛開,雪白圍裙讓他不禁想起,前陣子在霍格華茲她那身侍女裝扮。
  低頭想好好望著讓他神魂顛倒的碧色,她上身繃緊的白衫卻是屢屢勾走男人視線,想溜過偶然綻放地細縫,一窺其下的豐碩。
  「妳真美。」說著依舊直白的讚美,埃凡茲正費著勁別又把人按在床上──儘管他大掌已經撫著翹臀幾下揉捏。

  小臉上的紅暈更盛,海蓮娜輕輕地扭了扭身子,卻反而點上了火。「那個……衣服明天還要穿……別、別弄髒了……」句尾因為害羞收得幾不可聞。

  一如平常,總是稍微早起一點的海蓮娜賴在床上伸了懶腰才起身梳洗。沒有打算吵醒還在沉睡的男人,逕自披了睡袍打點起出門還有明日賦歸的準備。雲杉木的魔杖輕巧地揮著,昨夜落在地上的衣服飛起又被撫平了皺折。今日不會再用到的物品也被好好地收進行李裡,連同埃凡茲的公事包。管他的呢,還有什麼待處理的公事都回家再做吧!
  雜物在空中飛舞的摩擦聲雖然細微但還是吵醒了身旁缺了習慣溫度的男人。海蓮娜正巧回頭對上了剛睜開的藍眸。
  「再睡一會?」她柔聲問著。「我們沒有那麼早要出門。這個星期辛苦你了,再睡一會我們再起來吃早餐?」

  劍眉蹙著大腦一片混沌,眨了眨眼望向離自己好一段距離的她。瞧她嘴裡喃喃說了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走進男人腦海裡,還沒清醒的意識只想著一件事。
  搖了搖頭,海蓮娜見狀暫時收了魔杖靠上床邊,正當她剛伏下身就要開口,男人雙臂纏上了人,問也不問逕自把她捉進自己懷裡。
  「抱我。」緊摟著腰,靠在人耳邊的唇夢囈喃喃,也是他尋回夢鄉的最後一句話。

  貪睡的插曲被朝陽曬得曲終,被悶熱喚醒的男人只是埋進愛人頸窩,迷戀地又蹭了蹭,看不出絲毫想離開床鋪的打算。

  徹底被當成大型抱枕的海蓮娜,察覺到窩在頸窩的鳥窩頭轉了幾下,猜測男人大概是轉醒卻不想起床。
  原本攬在男人腰上的小手爬上了亂髮,輕輕地搓揉。「羅?」海蓮娜不怎麼確定地試探著。「我們差不多該起來囉。」雖然知道他這個星期真的是累垮了,然而就算時間不急,但也絕不算早了。除了參加既定的祭典以外,她也想好好逛逛照片上那如童話故事般的小鎮。
  又揉了揉男人的髮。「親愛的,我們起來了?」扭了扭頭讓目光在室內搜尋著時鐘,想要知道還能再讓他賴上多久。

  「……好。」嘴裡小聲嘟噥,終於戰勝睡魔的埃凡茲用力眨了眼,好好看清在眼前的愛人,有些傻呼呼地衝著人笑。「早安,親愛的。」說完還嘟起嘴就要往人嘴上親。
  目睹這幕的她不禁噗哧一笑,撥著亂髮的手湊上來捏捏他的臉頰。「羅你好可愛噢~」尾音和他臉頰一起被拉長,弄得埃凡茲微微皺眉──他還沒要到愛人的吻呢。探出臉送上了吻,終於得逞的男人笑得更燦爛了些,和平時不符的傻氣看得出他還沒清醒。
  「要出門了嗎?」問著,身子也跟著掙扎想坐起身子。
  「你該換衣服囉。」趁著懷抱自腰上鬆開,跟著男人從被窩起身,不禁好玩地用食指輕輕戳了戳男人鼻頭。
  「等我。」答得簡短,眸裡不再渙散變得銳利,舉手投足間隨著他翻下床更衣,漸漸俐落起來。
  梳好頭髮,埃凡茲一身工整的襯衫和長褲是比平常上班還要再休閒了些,只是那程度大概只有幾張羊皮紙厚。「久等了。」朝等候已久的她淺淺微笑,心裡邊確認著該帶上的一個沒漏。

  海蓮娜也趁這個時候換上了昨天的套裝,甚至還上了一點點的淡妝。
  「不過已經過了旅館的早餐時間呢──」她歪著頭想著,列著這幾天打發時間的餐館哪個適合。「還是我們直接過去羅騰堡?」看過的地圖也大致在她腦中轉了下,也許直接過去目的地再找東西吃也是個好選擇。
  「妳決定就好。」埃凡茲輕點了頭。
  「那就先過去吧,麻煩你囉!」從包包中拿出他的掃帚遞過,小心不讓裙擺折到太多地坐好在男人的身後,兩人自然是施好了滅幻咒以後才從窗戶離開。

  古樸的小鎮在加速的飛行下仍然是花了點時間才抵達,兩人找了個郊外濃密的樹林降落,收拾好所有不該出現在麻瓜世界的東西,這才攜手往熱鬧的人潮迎去。
  歡騰的氣氛炒熱了古老的小鎮,入口的接待員在看到海蓮娜的裝扮後,笑著向兩人開口。「兩位是參加舞蹈節嗎?請在這邊報名喔。」

  埃凡茲木訥地點了點頭,領著人就往櫃檯走去。草草報了名領過票券,這才回神細究宛若童話世界的小鎮。
  粉嫩地馬卡龍色系佔據了街道兩側,粗石鋪在腳下被歷史磨去棱角,只餘下圓潤讓來人走得平坦。
  「這些招牌還真花俏。」品著不一樣地街景,牽著她的手漫步街頭,埃凡茲嘴裡喃喃,心裡又想著魔法世界的店家還樸素了些──撇除某些惡作劇商店之外。

  「也許是因為慶典所以大家裝飾得比較誇張一點?」海蓮娜猜著。「不過我很喜歡這種慶典的熱鬧氣氛哦。」

  挑了間路旁的餐館作為兩人遲來的早餐選擇。「羅,試試這個!」海蓮娜指著菜單上的經典組合。「雖然是冷盤,但是這幾天我點經典冷盤沒有出錯過。」笑著向埃凡茲建議。「好吃到我都想要再多買點回家呢!」
  當然想買回家的東西不只是乳酪跟火腿,還有要送給大家的伴手禮。
  「艾米莉娜還有賽菲的禮物也還沒買,不過阿歷的我倒是挑好了。」一邊等著早午餐上桌,海蓮娜一邊數著今天還打算買些什麼。

  聽她接連說著的一長串人名,起先埃凡茲只是聽著,而當某位亞歷山大被提起,男人敏感地神經促著他拋出問句。
  「親愛的挑了什麼?」笑容溫和,盡量裝得自己只是好奇而無他意。
  不過說到伴手禮,或許該提點什麼回辦公室?心裡默默想著,開始思索起哪些東西合適,鮮少帶上伴手禮的他可不擅長這問題,想了一會最後決定──參考愛人送些什麼,再加進選項裡一同比對。

  「嗯?給阿歷的禮物嗎?」海蓮娜很自然地回應著,然後想到自己買給阿歷的伴手禮卻是嘿嘿地笑了起來。「嘿嘿,我買了德國特製的──」賣關子地拉長了尾音。「高級狗糧!」送給巴斯的。
  想著阿歷收到的笑容就笑得更高興了。不過這才想到好像他忙會議也忙到沒時間買伴手禮。「不過,羅你有打算買點什麼回去嗎?」
  「畢竟還是出門了一段時間,還是帶點什麼回辦公室比較好哦。」她建議想著男人。要是他沒有想法,她也可以幫忙想想。「還是我們等下多逛逛?這邊的紀念品店應該有好些東西可以買。」

  狗糧?皺了皺眉,這可不是什麼送禮的好選項。
  幸好海蓮娜接著提了紀念品店的邀約,要不埃凡茲可還得再苦惱一陣子。「當然好,不過別忘了我們的舞蹈節。」細心地提醒愛人,眼神瞥向走近地腳步聲,端著餐盤的侍者靠上餐桌,還算溫柔地將餐點放到兩人跟前。
  烤得酥脆地牛角和切成片地雜糧麵包以奶油為基調,添上濃郁奶油和溫潤堅果擔綱今日早午餐的主角,白皙瓷壺上頭刻著幾字,雖然男人不黯德語,可飄逸而出那淡淡酸味,不難猜出裡頭裝得是適合配上麵包地紅酒醋,一旁小小瓷盆裡盛著切成片地蟠桃黃杏,雪白優格坐落其上,輕柔接下覆盆子和薄荷,好讓這座水果塔更加鮮豔,至於飄著淡淡白煙地熱咖啡,那氣味單純地只有咖啡,只有它焙煎後的濃郁香氣。
  「德國早餐還真……豐盛。」微微驚訝地挑起眉,眼前份量是多了些,想到等等的舞蹈節,吃撐了可不是件好事。

  正準備往餐點進攻的手停了一瞬,「可是……」有些苦惱地又把空著的叉子放進嘴裏咬著。「可是……這些都很好吃啊!都想讓你嚐嚐。」小臉認真地點著頭,想著男人這一周的辛苦,就更想對他再好一些。
  「等等吃完我們還會再逛逛街呢,不會影響下午的舞蹈節的。」想了會才放下餐具,笑容燦爛地對著埃凡茲說起自己的打算。

  啜著熱咖啡的海蓮娜偏頭看著埃凡茲還在努力解決沒剩下多少的雜糧麵包,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肩。「唔……別、別勉強自己啦。」好像她真的點了太多了一點?「不要勉強自己,麵包可以留著晚點當點心?」她建議著。

  「……我可以的。」笑得靦腆,要說這盤早午餐多,那是的確多了些,不過這全都是海蓮娜的愛心,語畢又咬了點雜糧麵包默默嚼著。

  終於結束那太過豐盛的早午餐,兩人信步街頭尋著禮品店,埃凡茲還是沒想好該買些什麼,要說生活上用的,麻瓜玩意肯定沒有巫師那些魔法用具來得實用,不過食物倒沒這種問題。
  「帶點吃的回去?親愛的覺得如何?」問句拋得飛快,尋著禮品店的視線,已經轉上街邊賣著小吃的攤販細細打量。

  「嗯……食物的確是最好解決的。」海蓮娜想了想也同意地點了頭。她自己是不愁了,她給女孩子們都買了作工精緻的胡桃鉗娃娃,但要讓埃凡茲送其他人這個的確是有點強人所難。
  「餅乾或巧克力之類的吧?比較安全也可以放得比較久一點?」說著也跟著打量起街邊林立的臨時攤販們。「有沒有那種盒子外面有當地的景點照片或圖畫的呢……」兩人專心地挑選著,半點沒有注意到時間已經逼近了活動開始的時候。

  「這款怎麼樣?」小小烘焙坊裡,兩人湊在木製貨架前挑著拌手禮,聞他話聲順著男人指頭望去,色鉛筆用它那溫煦色彩勾勒出晴天下小鎮亮麗風景,淡淡褐色寫下幾字彰顯它來自何處,而這一切全在米白色的圓紙盒上。
  「這兒說裡頭是手工餅乾,不曉得口味好不好。」認真讀著小小標籤上地說明,心裡邊抱怨著麻瓜怎麼那麼喜歡把字寫得和螞蟻一樣大。

  「反正又不是自己吃的……」倒是覺得好不好吃不重要,盒子看起來有質感比較重要。「我覺得看起來有用心就可以了,我覺得這個不錯。」
  「我也再買個兩盒好了。」多買一點要送人也比較方便,海蓮娜拿過埃凡茲手上的那盒,自己又堆了兩盒疊上去。

  兩個人正在這邊忙著跟老闆結帳的時候,小鎮那頭卻傳來了鐘聲。
  順著鐘聲往旅客中心看過去,牆上開了小門,小小的玩偶拿著喇叭和酒杯搖搖晃晃地兜了個圈。
  「那是我們這裡的故事喔!」老闆在把找零遞給海蓮娜的時候說著。「盧修市長的一飲救城,那時候可是一口氣喝下了三公升的葡萄酒呢!」中年的老闆呵呵笑著講起城鎮的故事。「年輕的時候我也參加過一飲救城的活動呢,但現在可辦不到啦……」

  「海蓮娜,舞蹈節。」聽著鐘聲,埃凡茲顧不得老闆說著她或許會有興趣地軼聞出聲催促,當她還抬著頭望鐘確認時間,男人匆忙接過包裝好地伴手禮,拉著人直往店外走去。
  邁著大步匆忙穿過開始聚集地人群,這舞蹈節比想像中還要熱鬧一些,看著人潮他不禁想著,直到手裡拉著的那份重量沉了些,他這才回頭望向被拖著跑的她。
  「呼……羅,等我一下啦……」喘得只能半瞇著眼,有點哀怨地望向男人。
  「我們要遲到了。」眉頭微微皺著,瞧她追得氣喘吁吁,和那雙碧眸惹得埃凡茲自覺罪孽深重,可不想遲到地莫名堅持又不肯就此屈服。

  「舞蹈節標示的是開始入場的時間……」喘得上句不接下句的。「不是時間到了就不能入場,而且剛入場一定還有致詞什麼的,我們不用那麼急啦。」海蓮娜撫了撫胸口,穿著裙裝實在很難讓她能夠追上埃凡茲的大步伐。
  「讓我喘口氣,我們慢慢走過去?」微皺著眉,帶著哀求的語氣向男人墾求著。「這裙子不好大跑步啊。」她拉了拉裙擺,畢竟不是平時習慣的裝扮──而且她也不想花了早上好不容易化好的妝。
  「讓我們優雅地入場?」收起哀怨的神情,頑皮的笑容回到她臉上,微拉著裙擺的手沒有放下,反而是做出像是邀舞的動作向埃凡茲邀請著。

  聽她細細解釋,男人臉上一驚一乍,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瞎著急,還讓海蓮娜累得不輕。
  「好。」擠下滿面尷尬,埃凡茲有些羞窘地執起她的邀請,那瞬間她笑靨隨之綻放,溫柔抹去男人那些妨礙他享受節日的雜念。

  兩人一輕一重的跫音淹沒在熙來攘往地大街上,步伐緩緩循著路標慢慢前行,世俗紛擾走不進他倆的自在悠閒。
  「我剛剛太著急了,抱歉。」想了很久,埃凡茲還是決定為自己的魯莽道歉,他知道海蓮娜不喜歡他老是為了點小小過失,就把道歉和對不起掛在嘴邊──但剛剛海蓮娜喘著氣的模樣實在讓人過意不去。

  「沒關係的。」海蓮娜交給他一個燦爛的笑。「我知道你是怕我錯過了期待的慶典嘛。」
  「不過出來玩還是輕輕鬆鬆的就好。」快步轉到男人面前點了點他鼻子。「又不是工作開會,別再擔心了。」小手掙了下被緊握的大掌,兩隻手都放到男人緊皺起的眉心推了開。「別擔心、也別感到抱歉。」看了看四下沒有太密集的人群,湊上前在頰上輕輕吻了下又退了開。
  「你能夠陪我來就讓我很開心了。」退了開的她,微歪著頭對他笑著。

  瞧她俏皮,男人也報以微笑,要不是現在身旁礙事的人們來來去去,埃凡茲直想將人摟進懷裡別放,可惜的是現在不行,只得先放下念頭執起小手,先參加即將開始地牧羊人舞蹈節。

  花了點時間,埃凡茲想在圍成圈地人群裡尋個兩人都適合的位置,他明知道這人牆是照著身高一圈圈圍起中間舞台,怎麼想都可能被拆散的身高組合著實讓人難辦。
  不過這些煩惱就留給麻瓜吧,找了個相對偏遠地角落,男人念上咒語,小心翼翼地讓腳邊礫石升起,踩了踩確認穩固無虞,這才拉著海蓮娜踩上新生的台階,和自己一塊欣賞即將開始地演出。

  場中舞得奔放,周圍觀眾毫不吝嗇地鼓掌及口哨,和舞者們爭著究竟誰更熱情些。

  只是這些熱情到了男人身上宛若進了冰窖,神色依舊冷淡,藍眸只是默默望著表演看不出任何情緒──誰也想不到他正想著去年萬聖節和身旁的她跳的第一支舞。

  海蓮娜倒是十分融入觀眾的歡騰氣息,直到有點累了才往身邊的男人靠上,然後才注意到埃凡茲與周圍的熱情格格不入。
  「羅,不喜歡嗎?」有點擔憂地望向男人,是否氣氛熱鬧過了頭讓他不悅了。
  「太吵了嗎?」微微皺起了眉,也許下次該找些沒那麼吵的活動?然而如果今天不是與埃凡茲一起來,她甚至可能是下場參加熱情舞蹈的觀眾之一。
  「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回家吧,沒關係的。」想了想,還是決定以他為先。

  「摁?」嘈雜中她嗓音都快被蓋過,男人費了好一番勁才終於聽清海蓮娜究竟說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看到他們跳得開心,我就想到去年萬聖節和妳跳的第一支舞。」稍稍低下身子,讓唇靠上耳際輕輕說著,退開時那染紅的耳根說著她的羞窘。
  摟在腰際地掌輕輕捏了捏,望著她的臉上笑得壞透,就像埃凡茲刻意提起往事惹人臉紅。「臉紅的妳也好可愛。」嘴上說著,方才那抹壞笑已不復見,換上她見過無數次地寵溺神情。

  「你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緊張……」不滿地嘟起嘴嘟囔著,臉上紅暈半分未褪。「你臉色那麼僵硬,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開口,可是……」想到那個時候心裡的揪結她低下頭好擋住男人的視線,不讓他看見她越來越紅的小臉。「可是又不想再拖下去……想要告訴你我的心意……」
  身邊的喧囂對沈浸在小世界的兩人像是潮水般全退了去。海蓮娜又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後,才緩緩抬起頭,帶著有點羞怯的笑臉看向埃凡茲。「誰知道,被你搶先了呢!」

  紅得像蘋果似地小臉和她羞怯地笑,和萬聖節那晚有幾分神似,更別說海蓮娜今天也穿著紅裙呢。
  埃凡茲愣愣望著人,才驚覺這樣沉默不語有多糟糕,急急忙忙開口道想要挽回。「其實那天妳把手鬆開的時候,我還以為告白要失敗了。」老實說著那晚僅僅一瞬地擔憂,摟住的掌這回貪婪地環過腰際,讓人緊緊窩在胸膛哪兒都去不了。
  「幸好妳答應了。」低頭又靠上人的耳際囁嚅,閉上眼沉浸在她的氣味裡無法自拔。「能遇見那麼好的妳,我真的好幸運。」

  海蓮娜是在懷裡待了一陣子好好給人摟著,然而觀眾那邊突然爆起的歡呼與掌聲讓她想起來人還在外頭呢!
  舞蹈的表演暫告了一段落,樂音依然奏得起勁。舞者退去的廣場上,原本旁觀的觀眾們么喝著彼此共舞起來。
  她扭了扭身子掙脫埃凡茲的懷抱,兩人身旁原本擁擠的人潮也散了開。

  海蓮娜往後退了一步,拉起裙擺向埃凡茲俏皮地行了禮。

  「學長,一起跳舞吧!」

  「我的榮幸。」笑得燦爛,和她相伴至今埃凡茲總算學會在跳舞時別老是踩到她的腳,和幾個簡單的舞步,勉勉強強湊成一套能和愛人翩翩起舞。
  廣場上滿是跳著舞的人群,伴著鄉村小鎮那輕快曲調,男人輕摟著她的腰,女人扶著他的肩,兩人舞步飛揚,在廣場上恣意享受美好地假日午後。
  埃凡茲是隱約記得自己學的這舞步要望著牽緊地手,而不是直瞅著舞伴面龐,但他哪管這些,現在只想獨佔海蓮娜投在自己身上那溫柔地目光。
  「和那天比起來,我跳舞有進步嗎?」柔柔問著,腳下粗石踩著還算平坦,但男人可不敢讓她在這轉上半圈,只是偶爾鬆開覆在腰際的手讓她踏出幾步,又旋即讓人轉回懷裡。

  「有哦。」碧眸笑彎成月牙。
  「不過你這樣子,」她輕輕拍了拍始終沒有離開自己腰上太久的大掌,「要是曲目是要輪著換舞伴的可怎麼辦?」問是問了,可海蓮娜一臉的俏皮分明就不是要讓男人放手的意思。

  「不換,一輩子都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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